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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公共关系之父艾维·李毁誉参半的一生
(2020-09-16)

 

艾维.李和《原则宣言》
在巴纳姆去世的十年后,美国社会开始了一场新的变革。
 
那时的美国,正处于疯狂的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中,政治与商业、精英和大众、财富和信仰之间的传统关系和秩序遭到动摇、瓦解。繁荣表象之下,危机的影子开始浮现:寡头垄断、阶层分化、道德沦丧、信仰缺失。全美国54%的财富掌握在1%的人手中,有1个家庭可以买下其他99个家庭的全部财产,且绰绰有余。财富分配制度不合理,加剧了社会动荡和阶层矛盾,来自底层大众的抗争运动更是风起云涌,时不时数万人、十几万人的罢工和流血冲突使得“美国梦“和资本主义体系面领着崩盘的风险。
 
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国的新闻媒体发起了历史上著名的”扒粪运动,揭露商业和政治的罪恶。(如艾达·塔贝尔著有《美孚石油公司史》、斯蒂芬斯著有《城市的耻辱》以及贝克所著《工作权》等)。
 
面对舆论带来的不利影响,美国铁路大亨范德比尔特在一次媒体采访中,恶狠狠的说道:“该死的公众”,随后这句话被媒体刊登在数百家报纸的头版头条。但这只能是吐槽,半点都不能改变媒体和大众的态度,在纽约街头甚至喊出:“要像打死一条狗一样干掉洛克菲勒”。面对汹涌的民意,美国政府率先意识到,人民的理解、信任和认同才是国家利益和政治合法的根基,于是主动改革,与社会大众一起推动社会转型,从而解决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一场以”进步主义“为旗帜的社会改良运动风起云涌的开展起来。
 
通过立法和行政手段,来消除垄断和社会不公,大亨们对公众可以怼怼,但面对政府和公众的双重压力时,恐慌的时刻来临,小洛克菲勒曾经说过”我觉得我的父亲深深地被这个国家的媒体和人民误解着。
 
企业大亨与媒体之间、社会公众与利益集团之间的鸿沟,催生了新的需求,需要有人来通过对话和沟通弥补“鸿沟”。恢宏的社会转型舞台需要一个必不可少的角色时,在纽约干了几年的艾维·李敏锐的看到了时代的机遇,靠着智慧和品德适时地走到了前台。
 
1904年末,他与合伙人帕克在纽约交易所附近正式开办了“帕克和李公关公司”,这是艾维·李对公共关系行业第一个开创性的贡献,他开创了世界上最早的独立、专业的公关公司。(补充一个小知识,2020年世界十大公关公司分别是:爱德曼、万博宣伟、明思力公关、福莱国际、凯旋公关、普勒公关、伟达公关、奥美公关、蓝色光标和博然思维。)
 
1906年,艾维·李作为公关顾问,先是帮助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成功处理了铁路故事,后又帮助美国无烟煤矿业解决劳资纠纷和罢工危机,赢得了媒体和公众的肯定。通过这两件事情,艾维·李坚定了20世纪是”人民登基为王”的时代,他将用他的毕生来实践,并且从不曾动摇过。
 
于是,在罢工事件成功解决后,艾维·李提出了现代公共关系行业“法典”性质的《原则宣言》:
“这不是一个秘密的新闻机构。我们完成的所有工作都对外公开。我们致力于提供新闻,这不是一个广告公司,如果你认为我们的任何一项事务与你们生意相关,请不要采用它……”、
“我们的计划是,诚实和公开的代表企业和公共机构关切的利益,及时和准确地向美国人民和新闻界提供关乎公众利益、对公众有价值的信息。”
 
除了上述贡献外,艾维·李还发明一系列公关技巧和方法,例如他向媒体提供文章以标准的新闻体写成,通常印成报纸常规专栏的尺寸,并像报纸一样分成数栏,以方便编辑使用。以及提炼公关的核心原则:讲真话、开明互惠、言行一致等。
 
艾维·李的传记作者评价说:“彼时,以民粹主义和进步主义之名,公众对抗大资本家甚至成为一种流行,企业面对不断强化的公众和政府干预,不得不将政策从”公众该死“逐渐转向”公众应被满足”。在这个转向中,正是艾维·李充当了引路人”。
 
这位传记作者的话,对艾维·李的一生做出了评价,他一生追求自由,坚信公众拥有对真理的判断力回味你带来真正的自由,也让他成为真正的公关之父,将公共关系事业引入公众理应知晓的新时代。
 
艾维·李坚定公关事业的信念,来源于他的童年和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位是他的人生导师,另外一位是他最崇拜的偶像。
 
主要影响的人:詹姆斯·亨利·伍德芬·格雷迪
1864年,美国南北战争的战火蔓延至佐治亚州,由谢尔曼将军率领的北方军队,于9月份攻占南方重镇 — 佐治亚州的州府亚特兰大,在行动中,扫荡了南部的种植园,并摧毁了地面上的一起,将其焚为焦土。
 
詹姆斯·李家产也在战争中被付之一炬,被迫从私立高中退学,转入一个公立高中完成学业。高中毕业后,依靠打工和舅舅艾维·瑟维尔的资助,进入一家教会监理会创办的大学 — 埃默里学院(2018年全球排名84)继续完成高等教育。
 
1874,大学毕业后,詹姆斯·李加入佐治亚州的教会监理会分会,一年后,他迎娶另外一位教会建辉牧师的女儿艾玛.尤法拉.莱德拜特为妻,当时艾玛刚刚12岁(社会动荡和战乱特殊时期情况,在美国南部非常普遍)。
 
1877年,他们共同的儿子出生,为了感谢在全家落难时,舅舅无私的援助,詹姆斯·李将自己儿子命名为艾维·李,也就我们本文的主人公。在艾维·李出生后,詹姆斯·李先后在亚特兰大周边的小教堂担任牧师。
 
在艾维·李的儿时记忆中,父亲总是与儿时的伙伴哈里斯等人一起回味原来种植园的美好生活和南北战争的惨烈情况,以及北方来的投机分子和原来奴隶参与投票和政治引发的故事形成的对比,使得艾维·李在年幼时就牢牢记住曾经那个由少数人主导的社会已经故去,取而代之的是个体被整合起来,大众、群体拥有最高的统治权。
 
1886年,艾维·李一家搬到了州府亚特兰大,原本生活在“新南方”边缘的父亲,依靠着与儿时伙伴哈里斯以及与亨利·伍德芬·格雷迪等人的友谊,走到了历史的大舞台。
 
艾维·李的人生导师-父亲詹姆斯·李和偶像格雷迪终于聚集到一个城市里面,开始了风起云涌的时代。
 
此时的美国南部,正在经历历史上最为暗淡的时期,南北战争摧毁了美国的一切,随后而来的一战更是雪上加霜,从政治上,北方人希望重建南方的民主党;从社会层面,北方人想彻底瓦解南方激进派和本地奴隶主;从经济上看,为了弥补损失,北方工业家们希望快速在南方拓展业务。当然,这一切引发了南方人发自肺腑的抵制。
 
但历史往往由胜利者书写,面临北方的重压,南方主张与北方合作的“波旁派”逐渐掌握了南方的主导权,随后他们邀请北方的资本家来南方,“新南方”工业化进程逐步加快。艾维·李一家生活的亚特兰大逐渐成为美国南部的“纽约”。
 
此时,格雷迪已经担任《亚特兰大宪章报》的总编辑,他在报纸上刊登真实的新闻报道,指出在南方实现工业化的需求,撰写评论平息针对工业化的争论。他凭借正直、诚实和极强的表达能力,成为当时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1886年12月,格雷迪在美国纽约向北方的政治和经济领袖发表演讲,他赞扬美国总统林肯、忽略北方军队在南方的恶行,并支持解放黑人,轰动整个美国,这次演讲也是公共关系史上的一部杰作。
 
继格雷迪爆发后,在基层工作十年的牧师詹姆斯·李,也抓住了历史给予的机会。
1886年,詹姆斯·李受邀在新泽西举办的美国基督教哲学年会上发表演讲,主要听众是美国的大学校长、教授、哲学家、主教和牧师,在这场大会上詹姆斯·李用杰出的风度和缜密的逻辑,一举改变了美国人对南方人的刻板形象。
 
1893年,詹姆斯·李在世界宗教会议上发表“上帝是宇宙的法则的演讲”,1905年,在刘易斯和克拉克博览会上,发表“什么是科学”的演讲,1908年,在亚特兰大的监事会上,发表“南方的未来”的演讲,成为全美国知名的传教士、诗人、哲学家和演讲家。
 
詹姆斯·李和格雷迪成为“新南方”运动的领袖,致力于向世界展示美国南方的全新面貌。
这一切,都被艾维·李看在眼里,在他的心目中,父亲詹姆斯·李、偶像格雷迪都是英雄,他模仿他们的谈吐方式,演练他们的演讲技巧,学习他们的思想和理论,这些都赋予了艾维·李整合多样的观点,和极强的协调能力。
 
随着艾维·李慢慢地成熟,美国社会迎来前文所说的危机,在这样的情况下,艾维·李正如他父辈致力于调和新南方和旧南方那样,一头扎进历史的漩涡中,试图弥合大资产阶级和普通大众之间的裂痕,并在这一过程中,为后人开启了一个新的职业。
 
普林斯顿大学和卡内基
1894年,艾维·李进入父亲的母校埃默里学院就读,当时主持这所学院的是沃伦坎德勒主教。(这位不太有名,但他的弟弟阿萨凭借一款神秘的饮料配方,成为美国最富有的阶层,这个饮料就是可口可乐)。
 
在埃默里学院就读过程中,艾维·李的天赋逐步凸显,在说和写的两面展现出超乎常人的天分,获得学校的辩论赛冠军,并成为《亚特兰大宪章报》的一名记者,延续着他偶像格雷迪的风格。
 
但埃默里学院并不能满足艾维·李的抱负,1896年,他来到了新泽西的普林斯顿大学开启了新的求学经历。
 
此时的普林斯顿大学与耶鲁大学并称为美国资本主义研究的学术中心,个人主义、免遭政府干涉的自由、财产权、获得财富权利,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基本信条。
 
这些信条与艾维·李成长背景契合,让他如鱼得水,让艾维·李沉浸在大学美好的学习生活和知识的海洋里。
 
与此同时,美国商业大亨安德鲁·卡内基的思想也在美国引发狂潮。特别是卡内基学说中,富人应该善尽责任,满足穷人们合理的要求并给予一定的满足,得到艾维·李的认同。除卡内基外,来自普林斯顿众多学者的思想也深深影响艾维·李。
 
作为深受影响一员,他刻苦学习、努力工作,崇尚节俭,希望自己能够平步青云,并且在美国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在普林斯顿期间,艾维·李在《普林斯顿校友》杂志从事编辑,参加辩论赛并赢得全美辩论赛,赤裸裸展示了学霸天才。在普林斯顿毕业后,作为学霸的一员,他又顺利拿到哈佛法学院的OFFER,但最终他无法承担学习和生活的成本,选择结束求学。
 
这里格外感谢美国昂贵的大学学费,让美国少了一位好的律师,从而让世界多了一位公关之父。此时的艾维·李高大削瘦、英俊潇洒、目光锐利,一头黑发被精心地梳向脑后,给人以真诚坦率的印象。他带着建功立业的雄心,来到了既是天堂、也是地狱的纽约。
 
声名鹊起
在来到纽约后,艾维·李一直从事报社记者的工作,并且在哥伦比亚大学进修政治学。如果生活就这样下去,艾维·李也许会沿着偶像的道路成为一位报社的总编辑。但上帝总是安排好了剧本,1900年,艾维·李遇到了自己未来的妻子科内莉亚·巴特莱特·毕格罗,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并于1901年喜结良缘。结婚后,艾维·李与我们每个男人一样,跟妻子说我要出人头地,要一个月挣一万美元。但现实情况是记者的薪酬并不能完成他对妻子的许诺,靠着写10美元一篇的新闻稿,是不可能实现他的抱负和追求。
 
1902年,纽约银行家因为修建一条铁路与沿线的土地所有者沟通时遇到了麻烦,而雇佣艾维·李担任公关顾问。在这个过程中,艾维·李通过与当地有影响力的社群领袖对话,使得当地市民相信修建铁路的银行家有正直的品格,并且铁路的修建将给社区带来好处,使得投资者最终拿到了特许权。
 
1903年,艾维·李和科内莉亚的第一个孩子降生,取名艾丽斯。也是发现了自己的才能,也许是生活所迫和想实现对妻子的承诺,艾维·李离开了新闻界,并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行业,他亲手缔造的这个公关行业,过了一百年,已经成为全球几十万从业人员的事业。
 
1904年,在助选帕克担任美国总统的努力以失败告终后,艾维·李与助选认识的同事乔治·帕克成立了一家公司,取名“帕克和李公司”。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家独立的公共关系公司。
 
1906年,在上次罢工取得成功的刺激下,美国矿工协会又准备发起新一轮声势浩大的罢工行动。在面临这样的风险下,代表企业主利益的乔治·贝尔找到了艾维·李。
 
在处理罢工的过程中,艾维·李开创性地向所有报纸发送一份新闻通告,并回答媒体的全部质询和问题,并透明、公开的提供了所有情况。与此同时,在随后的声明中,艾维·李说服资本家在声明中逐一签名,承诺向媒体透露的信息可靠、真实,获得了新闻界的首肯,使得舆论的天平站在中立的位置上看待这次罢工,最终成功促使工会和企业主达成谅解,化解这次声势浩大的罢工。
 
走向巅峰
1906年,因遭受国会打压而处于衰退状况的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雇佣艾维·李,帮助处理公司的公共事务。在他着手推进改革时,铁路公司的所属火车发生了事故,按照过去的管理,铁路公司将封锁有关这次事故的全部消息。在获知情况后,艾维·李马上改变指令。他邀请记者免费乘坐公司火车,带领到现场实地采访,并迅速成立专门机构,负责收集事实证据,拍摄现场照片,并主动提供给记者。最终,依靠着媒体公众客观中立的报道,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赢得了谅解和宽恕。
 
1914年,艾维·李受雇于洛克菲勒家族,帮助美国最庞大的财团来应对公众,并作出改变。在随后科罗拉多大罢工事件中,他建议:1、洛克菲勒家族成立一个包括各方面成员的劳工管理委员会,并设专职的专家处理劳资纠纷;2、小洛克菲勒亲自访问工厂,与工人面对面的尝试沟通;3、改变洛克菲勒的公众形象,将家庭聚会、打球、礼拜等形象展示给公众。最终,将这场为其七个月,付出十几条无辜生命的大罢工事件处理好。同年12月,艾维·李一直推动的铁路提价方案在洲际商业委员会通过,这将艾维·李的事业推向了巅峰。
 
1914年,美国国会委员会向外界宣布,正是由于艾维·李的努力,才使得上述两个重大时间顺利解决成为可能。在完成这样两个壮举后,美国当时有一种流行的说法,艾维李站在幕后,操纵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企业家们,帮助他们解决难题。
 
功成名就
到了20世纪20年代,艾维·李的客户遍及全美的商业巨头。洛克菲勒家族、美孚石油、克莱斯勒、国际糖业协会、通用等等。与此同时,艾维·李的影响范围还扩展到整个欧洲,包括莫索里尼、李克夫等人,都曾经会他交谈并接受过他的建议。乃至于,当时媒体评论,艾维·李是为数不多能够让百万富翁等他的人。
 
跌落神坛
预带王冠,必先承受其重。
在站到行业制高点的时候,艾维·李不再满足美国,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世界。在1920年,艾维.李曾经六次到访过苏联,并呼吁美国承认苏联的共产主义政权,并开展游说活动。1929年,他受雇于德国的法本公司,为其处理在美国的公关事务,而这家公司被指认与纳粹有所牵连。艾维·李还在访问德国期间,与希特勒会晤。这一切源自他认为他要承担国际关系的协调者、沟通者和顾问。但在美国,共产主义和纳粹是意识形态领域的红线,艾维·李公然踩线,引发了公众舆论的批评。
 
1929年,一批参议院文档被偷偷流入墨西哥,并在那里被美国国务院截获。在这批文档中,显示部分参议员,涉嫌苏联的贿赂活动。在文档中,还有几份与艾维·李相关,这给了攻击艾维·李的人士最重要的证据。虽然在国会的调查中,他顺利过关,但媒体和大众却不准备原谅,批评的舆论接踵而至,在民意的法庭中,一生致力于取悦公众的艾维·李被打上叛徒的标签。
 
1934年,希特勒主导的一次血腥清洗大白天下,有1000人由于政治原因被屠杀,消息传到美国,引发对德国纳粹的强烈反感。而负责调查艾维·李与德国关系的反美行动特别委员会在一次公开会议上,发布针对艾维·李的听证情况。于是,这个消息迅速登上各大报刊头版头条,《李为纳粹提供建议》、《李的公司是德国的新闻顾问》,这些报道沉重打击了李,即使在他死后也未能恢复。
 
1934年,本来身体就不好的艾维·李,在漫长的政府调查中,以及滔天的舆论谴责中,被查出身患癌症。1934年11月9日,他在亲人的陪伴中走完了一生,虽然他曾经为无数家公司准备了媒体声明,但却从未给自己留下哪怕一份声明。
 
在纽约麦迪逊广场举行的葬礼上,祷告文这样写到:“感谢上帝赐予我们艾维·李,为他和善的愉悦,为他朴素的信仰,为他刚毅的品质,为他促进人与人互相理解的娴熟技巧,为他对世界和平的祈盼和行动。”
 
这也许才是对艾维·李一生最好的评价。
 
(本文资料属于普勒公关较对及整理资料,转载请注明出处。- 资料搜集来自网络,信息考证来自《舆论》、《舆论的结晶》、《取悦公众》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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